穗穗穗

【玄亮】爱情探戈(Tango Amore)

520贺文 总算赶在当天发出来了。
 用的是半神探夏洛克麦雷AU,探长备x政府亮 私设众多略混乱,望谅解
 (就是把中外政治制度混一块……原谅我历史政治没学好orz)
 特别感谢供梗和审稿的天使小姐姐 @舞舜华 舜华我永远爱你!♡
 葛亮服饰部分参考神夏吧《A Study In Mycroft》的科普
 我真的好久没写这么多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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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亮】爱情探戈(Tango Amore)
 刘备发誓,总有一天,他要让汉市警察总局周围的酒吧全部倒闭。

人在江湖,警察总局重案组的同志们都明白一条铁律:面对领导,要学会察言观色。
 刚加入重案组的小同志,大都把前辈们谆谆教诲的这句话当屁处理:他们观察了很久,发现他们的顶头上司——享誉全市的金牌探长刘备先生——从头到尾只有一个表情。
 一个“同志们要撸起袖子加油干”的励志表情。
 不过,过了没多久,新入组的小同志们就不敢再就此吱声了。察言和观色都是必要的,毕竟刘备其实有两个表情,一是之前提到的励志表情,二是发现三弟张飞又溜到离警察总局两条街远的酒吧喝酒的时候,那一脸大清早踩到臭虫的表情。
 如遇到第二种情况,需要所有人自动让路,绝不可影响刘探长办案。比如现在,当发现他们的探长带着一脸踩臭虫的表情出现时,原本喧嚣的重案组办公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安分地待在自己该待的位置上,连那只叫的卢的猫都窜上了空调。只见刘备一阵风似的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又冲向楼梯,连电梯都顾不上等。在他身后,那扇被摔了无数次的房门又发出了可怜的呻吟声。
 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全重案组最英俊枪法最好的赵云打破了宁静:“那个,哪位同志自告奋勇去给探长的门报个修?”

刘备虽身居警察总局要职,手头却只有一辆破桑塔纳。现在这辆破车在如此关键时刻一连熄了两次火,刘备觉得他至今仍未换车的唯一原因,就是它曾救过他的小命——上次手刹失灵的时候,整辆车后滑趁机碾死了企图枪杀刘备的毒品贩子。作为感激,刘备干脆地把它抛弃在地下车库,甩着长手臂,用最原始地方式冲向那家该千刀万剐的酒吧。
 张飞张益德,因他是刘备年轻时的结拜兄弟,人称“三爷”。三爷生得俊,又出生书香门第,画画也是得心应手。然而三爷明明可以靠才华吃饭却偏偏要靠体力,大学辍学跑去警校,说要为社会伸张正义,险些没把家里人气死。刘备现在倒是觉得,他还不如好好上他的大学,没把他家人气死,他倒是快被气死了。
 局里本有明文规定,所有在职人员严禁在上班时间饮酒。但机智如三爷,如此规则完全不妨碍他打擦边球。不是说上班时间不能喝酒吗,只要有了酒兴,他就会从局里随便找个人,软硬并施要求换班。刘备至今也没查明自己三弟是用来何种办法逼人就范的,他本想釜底抽薪断张飞后路,可帮忙替班的那些人忠诚到了一定境界,被刘备逮了一次仍不悔改,死心塌地追随张飞。局子里不论官职大小都和他亲近,敬他畏他,也跟他嬉笑。有时候他觉得自己都要被这帮小兔崽子气笑了。
 关于张飞喝酒这事,刘备真正担心的是他酒后闹事。三爷身手后,自然不会让别人伤到自己。可一旦伤到了别人,那就成了大事。刘备是出了名的大公无私,触及规则法律,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但张飞作为同他情同手足的好弟兄,他永远都不希望迎来用法律制裁自家兄弟的那天。
 所以,当他推开酒吧大门,看见张飞正扯着一位西装革履的绅士不放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掏出手枪,用枪托把他砸晕。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带枪,而张飞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即便在醉酒中也能敏捷地躲开刘备砸过来的拳头。但他没有松手,以至于那位先生被他拽得一个踉跄,险些撞在一旁的桌子上。
 “张飞张益德!!”
 刘备气得大吼,抄起桌上的啤酒就往张飞身上泼。张老三大概没想到这一出,后推的同时不由放了力气,本被他死死拽着的先生一抽手腕,轻轻松松逃开束缚,手握着一把黑伞如使用手杖般轻盈地点着地,一转眼就消失在他们眼前,直汇入进酒吧外来往的人流中。
 男人与刘备擦肩而过时,在昏暗的灯光下,刘备只来得及看见他的半张脸:温和而深邃的墨色眼眸,挺立的鼻梁,以及年轻人面部特有的流畅线条。他穿着深色的三件套,西装的紧密包裹下,挺直的背部与下半身构成一道极为优雅的弧线。他很年轻,在刘备看来不会超过二十八岁,周身却有一种强大的气场,这点在他身着如此成熟的装束,却毫不显稚嫩上得已充分体现。当他走过时,刘备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踏实感,回过头还想细看,却再也不见他的踪迹了。
 抱着些许遗憾,刘备一把揪住还在嗷嗷吼着啊美人儿跑了的张飞的衣领,不由分说地把人拖回车上,心想总有一天,他要把这附近所有的酒吧都关掉。

颇让全重案组感震惊的是,他们的探长先生,一个曾对酒吧深恶痛绝的五好中年,居然在最近一次进酒吧逮三爷后,对这个重案组前头号禁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是三爷最常去的酒吧,他们数次发现刘备坐在吧台前,就着一杯曼哈顿,独自坐上很久。据八卦王简宪和同志所说,探长一定是恋爱了。
 然而所有冒险前去酒吧当狗仔队的警员们,从来只有凝视自家探长背影的胆子;因此也没有人看到,坐在吧台前假装喝酒的刘备,实际上对着一张名片和一张字条,翻来覆去地看。这不是什么保险广告或租赁广告,而是那天那位“三件套”先生悄悄塞给刘备的。那位先生也不叫三件套,名片上写得很明白,他名为诸葛亮,字孔明,职业一栏朴素地填写着“政府职员”。
 真正打动刘备,让他频繁出入这供浪子花天酒地之处的,其实那张字条。字条只有正常便签纸大小,正反两面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写字条的人字迹清晰有力,龙飞凤舞,叫人赏心悦目。至于其内容,仅用几句话就概括了重案组近几次积极参与却惨遭失败的案件的实况,有的甚至提供了原因和解决办法。第一次看到字条时刘备激动地直搓手,这可不就是他辗转反侧而求之不得的顾问嘛。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刘备激动到半夜才反应过来,他对这位神一样的诸葛先生几乎一无所知,除了名字,他连对方的地址和联系方式都没有。
 重案组现在要别的没有,有的只是耐心。守株待兔法则放之四海而皆准。当刘备无聊到最终决定品尝一下他点了很多次却从来没喝过的曼哈顿时,他已经在这鬼地方守了一整周了。
 酒吧里少不了烟酒。刘备厌烦地看着一个烟鬼坐到他身边,抽着味极重的雪茄,打嗝时空气里混合着烟草和啤酒的臭味。他不准手下们到这种地方,就是怕影响组里风气。重案组的业绩是不漂亮的,办的案子大多数是最终崩盘的,但他们都是遵纪守法认真负责的汉子。以恪尽职守为荣,游手好闲为耻,说的就是他们。
 刘备悄悄往一旁挪了两个座位,祈祷等他回去时,身上能稍微好闻点。他的足尖不耐烦地在地上磨蹭,忽然就蹭到了什么带有褶皱的东西。他下意识地往左下角瞥了一眼:深棕色布洛克皮鞋,漆黑如夜的雨伞,以及墨蓝色平驳领马甲的一角和金色怀表链。
 酒吧的音响响起一串探戈舞曲的前奏。来不及多想,以蹭到雨伞伞面脚尖为圆心,刘备一个圈转到心上人身前,起身邀舞:“能请您跳支舞吗,先生?”
 此时,那双被他嫌弃了很久的长手臂起了很大的作用。不等人回答,他就抢下对方的黑伞挂到吧台边,然后一手揽着他的腰,另一只手与他相握,转着圈走进舞池中央。

“······容亮说一句,这可不是邀舞,而是绑架。”
 对方沉默了一阵,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出来。
 刘备都快傻了。他在做什么?邀请一个成年男性跳探戈?且不说礼节问题,他几乎就不会跳探戈。他抬起头,眼神有些发直,却见怀中的年轻人满眼笑意,还带有一点计谋得逞的得意。
 “如果刘探长不会跳舞,却这么冒冒失失地把亮邀上来,是会被旁人笑话的。”穿着三件套的年轻人,也就是刘备守了一周才守来的诸葛亮,主动帮刘备调整姿势,“像这样······对,就是这样。刘探长不必焦急,跟着亮就好。”
 他把刘备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使他们挨得非常近,两人的胸膛几乎紧紧贴在一起。乐声稍小时,刘备竟可以听见两人的心跳——而他的明显快一点。当悠扬的小提琴乍响开时,诸葛亮轻轻一甩头,灯光照耀下的黑色发丝被镀成浅金。他也忍不住跟着甩了一下头。
 诸葛亮比他高,指引他跳舞时竟毫无违和感。甚至,他到刚才才反应过来,诸葛亮的一只手正搭在自己腰上。此情此景让他一个身经百战、年近半百的探长感到无比难堪,他并未对诸葛亮的举动抱有任何意见,反而认为自己又无礼又无知,以至于他都忘了计较年轻人是如何知晓他的身份的。
 我们不是gay!他们路过吧台,在刘备注意到酒保向他们投来怀疑的眼神时,他差点绝望地吼出来。
 “探长,亮可都在您身边坐好久了,若非我叫人预订了整个酒吧的空桌,逼着其他顾客都挤到吧台上来,您恐怕永远都看不到亮。上次您的兄弟还蛮不讲理地制住亮不让亮离开······”
 刘备的耳边拂过一串热气:“您说,要怎么补偿?”
 “补偿?”刘备笑了,“先生叫备在此乌烟瘴气之地等了一个星期,倒先说说怎么补偿我?”
 他忽然往前迈了一步,抢了诸葛亮的拍子。他不会跳探戈,不意味着他不懂合乐。虽然仍被青年揽着腰,但主动权暂时回到了刘备的手上。
 “探长这不是邀请亮跳舞了嘛,”钢琴声起,曲调连着诸葛亮的音调都变得轻巧起来,“亮就陪探长挑支舞,这够不够补偿?”
 “不够。”煮熟的鸭子怎能飞了,刘备断然拒绝,“先生既答应补偿······就再补偿几个问题的答案如何?”
 鞋跟相碰,刘备踉跄了一下。他差点踩到诸葛亮的脚。
 “唔······那亮答三个可好?”
 刘备都做好了只问一个的准备,听见诸葛亮说愿意答三个,忙把头点得如捣葱:“好好好,先生愿意答几个,备就问几个。”
 要是先生愿意给重案组当刑事顾问就更好了!刘备在心里呐喊。仅凭那张字条和两人现在独处的短短两分钟,他就已经对这位把自己搂在怀中的年轻人心生敬意。他身上有种超凡脱俗的独特气质,活了四十七年,刘备已算是阅人无数,可他从未见过如此让他移不开眼睛的人,连这样的女人也不曾有。他隐约记得跳探戈时舞者都必须要往自己的左边看的,他却忍不住往自己的右边瞟,居然也捕捉到了对方同样小心翼翼的眼神。
 被发现偷看的年轻人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很快就把头又扭了回去:“亮只答应探长跳一支舞,音乐一停,亮可就要走了哦。”
 刘备心领会神:“请问先生对汉市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汉市?”诸葛亮灵巧地躲开刘备又一次踩向他脚背的脚,“原先的九个行政区界早已模糊,不论是市政府还是各区政府,都已是名存实亡。市北的曹操控制了市政府,相当于控制了大半的城市。汉市警察总局虽然名为总局,但曹操势力过于强大,俗话说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在他们的辖区闹出再大乱子,重案组也不能出头强管。至于东边,那是孙家的天下,有着不容小觑的势力,曹操的集团也给他们施加了不少压力。且他们的辖区内向来和平,与总局没有什么直接冲突。想扳倒曹操的政治势力,免不了与东边的行政区合作。
 “至于市西——探长想不想做出一番事业呢?”
 刘备听得都快忘了他们在跳舞,四周像是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世间只剩他们两人。他们的舞步乱了,两双皮鞋互相踩来踩去,可他们的头越靠越近,——诸葛亮声音不大,为了能听清楚,他的耳朵和诸葛亮的嘴几乎贴在了一起。虽然仅是三言两语,却字字都在点上。汉市市长本来是刘备家亲戚,是依法行使职权。然而市政厅的董卓、曹操相继越权,曹操虽名为副市长,却早在十年前就开始行使市长的职权。作为汉市警察总局重案组的探长,刘备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把曹操扔进监狱判无期。然而诸葛亮恰恰说到了他想做却不知如何下手的事情。他一皱眉:“请先生赐教。”
 配合着音乐,诸葛亮又微微甩过头,这次恰好能与刘备对视:“众所周知探长执法严格,事事依照法律,在警察总局内部已是说一不二的主心骨,下个月总局局长就要退休,探长接任,也是众望所归。控制了警察总局,就相当于拿到了荆州区的行政管理权。益州区的GDP在原来九个区中就能位列一二,老区长刘璋却不懂发挥经济和区位优势,以至于在全市的博弈中占下风。取得益州区,再将荆、益两区合并,待市内的势力天平倾向探长一方时,便可正当执法,还汉市市民一个清明日子。”
 他的肩膀随一串滑音细微地抖动了一下,在刘备看来就像卧龙抖动身上的鳞片一样——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卧龙,反正就是像。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对他来说,这段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好像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就像在暴风雨中伛偻前行的人,忽然看见乌云消散,拨云见日间,前路不再迷茫;又像脱水已久的鱼,本来就要因窒息而死,却奇迹般被放入甘泉,不由大口大口呼吸起来。他把诸葛亮刚刚说的话一遍遍在脑中回放,直到他又一次踩到诸葛亮的脚。
 “探长,再踩两脚,亮的脚可就要肿了,到那时,可就不能陪您跳舞了。”诸葛亮的话里尽是无奈。
 “我们现在具体该怎么做?第一步该怎么走?啊,非常、非常抱歉,我——”刘备有些语无伦次,差点连道歉都忘了。
 诸葛亮也不计较:“争取荆州区。对汉市现有法律进行完善,不能给任何人有可乘之机。等到拥有了荆州区和益州区,考虑到各区有较大的自治权,对内法律也要严格。还要煽动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以民为本。还要有专业人才——需要合格的警员、律师,还有法官。”
 音乐忽然一滞,诸葛亮身体前倾,刘备也配合地向后仰。他们的脸靠得挺近,两个人都在喘气,汗珠颗颗下滑。这其实已经是第二支舞了。因为谈话,他们早已忘却其它,方才的舞步也格外忘情,手指触及对方的衣料,早已被汗水浸湿一片。
 “先生不就是人才吗?重整汉市纲纪,不能没有先生相助。”刘备直起身,长手臂一把拦住年轻人的肩膀——诸葛亮已经走回吧台,把伞拿好了。
 “还请探长原谅,亮只是一个会纸上谈兵的,在执行上永远是矮子。”诸葛亮笑道,“探长不嫌亮年轻,反倒愿意花费时间听亮胡言乱语,已是感激不尽。”他要了两杯香槟,把其中一杯推给刘备:“先祝探长马到成功。后会有期。”
 刘备呆呆地接过酒杯,看着年轻人举杯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那张巧舌如簧的嘴也随之紧闭。他冲刘备摆摆手,然后像刘备第一次见他时那样,穿过仍在载歌载舞的男女,汇入门外的人流。
 直到日后两人的关系有了极大的进展,刘备也想不明白,当时到底算谁上了谁的贼船。

重案组的小伙伴们又有了新发现:他们的探长像失恋似的魔怔了。
 每一天,他们都能看见探长下午三点钟准时签退,开着那辆随时都有可能抛锚的桑塔纳,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也有人跟过探长,发现他会到一栋有市政府标志的建筑前,坐在楼外长椅上,安安静静等一整个下午。也见过他拦住从楼里出来的工作人员,然后又像碰壁了一样,有些泄气地折回来。还是简雍,在分析了诸多可能后,得出一个结论:刘玄德探长在前不久邂逅了一位美丽温婉又有智慧的小姐,并与她发生了一段关系。如今情感破裂,向来真诚的刘备却依然没有放弃,选择日日守候在那位小姐的工作地点,只待她回心转意的那一天。
 简雍靠写这样的小段子出了一个同人志,印量很少,只够在总局内部销售。然而这本书在一天里就卖断了货,以至于后来不得不加印。
 但一个月后就没有人再有时间开这样的玩笑了。老局长退休,刘备接任,不过他还是更乐意待在重案组。他很快就开始行动:全局上下重整纪律,违规违法者一律开除;所有人都必须接受法制教育,大会议厅天天都挤满了听法律讲座的警员;每周一次演习,结果一到周一,局里就会出现一群树懒。
 他们的办案效率也奇迹般地飞升起来。不是警员们说,在他们看来,现在刘备的智商仿佛上升了百分之两百,不出半个月,单总局所在的荆州区内就一片太平,那些以前怎么都捉不到的罪犯,一下子全都进了监狱。虽然他们比以前更忙,但是悠闲喝咖啡的人更多了,唉声叹气的人少了。他们对他们伟大的局长兼探长提出的目标——严厉打击违法犯罪,还季汉一个海晏河清也表示无比赞同,深信这一天终会来临。
 然而对刘备来说,这一切都还不够。他在下属们的欢呼中抬起头,目力所及,他定定地望着视野里最高的建筑。

刘探长又去酒吧了。这件事在局内激起不小的波澜,好事者不由冷嘲热讽,指责刘备带头违规。赵云提醒他们:“探长是在休假期间。”
 杂音渐渐小了下去。人们三三两两回到自己的岗位,心里却仍满是疑虑。
 今天的酒吧空无一人,就连服务员都没有。音响里放着上世纪的流行老歌,放过了邓丽君,再变成慵懒的爵士乐。刘备像上次那样坐在吧台前,不过没有酒罢了。
 “探长到相府楼走了好多趟,还不愿放弃吗?”
 刘备在转椅上转个圈,正好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诸葛亮。他今天没有带雨伞,也没有打领带,而换以一个小巧的黑色领结。马甲也被换成白色青果领式,使他看上去更加年轻。
 乐声在此时戛然而止。
 刘备脱去大衣,露出里面的西服。他没有诸葛亮穿得那么正式讲究,仅仅是西装外套配白色衬衫,配以蓝色斑点领结。他走到诸葛亮身前,礼貌地伸手:“能请您跳支探戈吗,先生?”
 诸葛亮顺从地把手搭在刘备手上,任他把自己揽进怀里。音乐再度响起时,他们在舞池中央踏出第一步。
 “看来探长练了探戈?”
 刘备快速扭头,目光相接时,擦出一片火光。
 “当然,”刘备手一扬,把诸葛亮丢出去转了个圈,“先生独邀我来此,总不能再把探戈跳成踩气球。”
 诸葛亮忍不住低低笑出声。刘备差点脱口而出你笑起来真好看。
 可他真的很好看——不仅仅是外在,还有内在。刘备的第一感觉就是,诸葛亮和他见过那些人都不一样,他认为自己无法用语言表达那种特别的感觉。
 这么说吧:在过去的一个半月里,他不仅仅是想请诸葛亮成为他的刑事顾问,更想要和他坐在一起——只要一个下午就好,只是坐在一起,什么都不做。
 很可惜刘备不懂浪漫。很可惜刘备辨别不出“恋爱”的感觉。
 过去的一个半月比刘备之前度过的任何日子都刺激。总局的下属们只能看到他日日蹲守在诸葛亮的办公楼前,却不见他半夜回家被一辆小黑车追了几条街;知道某天他准备跳河逃跑的时候,车上才下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年轻男子,看上去比诸葛亮还小上几岁。待他解释清楚这是诸葛亮的车、他是诸葛亮的秘书,才终止了刘备每天和警匪片一样刺激的生活。每到有新案子出现,小黑车都会在夜里十二点出现在刘备家楼下,把案件的细节、解决办法交给他。但是他从未见过诸葛亮,只有他的秘书们——尽管接触不多,每次见到的都不是一个人,但在刘备看来,他们都是些学识渊博的人。诸葛亮的工作、他们的身份到现在都还是一个迷,但他好想把他们都招入麾下啊。
 音乐渐渐舒缓,他们的舞步也慢下来,而他们自开始跳舞起就没说过一句话。一个半月了,刘备主动了那么多次,都没获得诸葛亮一丝一毫的垂青。然而昨天他忽然收到一通电话,邀他在下午三点来到这个酒吧……
 音乐停顿,两人的脚步随之一滞。皮鞋相擦,发出极轻的脆响。
 “上次亮回答了探长三个问题,这次探长也回答亮三个问题吧?”
 按照规则,刘备不得往右看:“您问。”
 “探长仅仅是总局探长,为何心生重整汉市纲纪的想法?”
 “身为执法者,怎能不想着将违法者绳之以法?”小提琴再度奏响,他们的步伐重新快起来,“且并非备吹嘘,先生一定也知道,早在十多年前,区政府就已经失去了实权,人们更愿意相信总局——而在总局,大家都愿意信任重案组。”
 “如果探长最终得到了荆、益两区的行政权,打算怎样巩固已有的行政权力?”
 “归顺民心。一切权力都属于人民。听从人民的意见,由人民与我们一同管理。接受人民监督。 依法行政,决不允许汉市现在的情况再发生。”刘备托着诸葛亮做了一个跳跃,“先生可满意?”
 诸葛亮没说话,但刘备看见他的嘴角弯了起来。
 还有一个问题,但诸葛亮又不说话了。舞曲进入高潮,他们的舞步也越来越复杂,脚步相错,却再也没出现过互踩的情况。他们之间有着惊人的默契,每一次转头,都可以看见对方的微笑。他们也不再似第一次时那么羞涩,当他们在旋转中不得不挪开目光时,两双眼睛里都流露出不舍。
 这是什么感觉,刘备说不上来。如果一定要用什么词去形容,他想那会是“爱”。他爱诸葛亮旋转时扬起的黑发,爱他微闭起双眸透出享受的样子;爱他在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爱他的不卑不亢和极致的气质。他每日翘首以盼,直望向那栋最高的建筑,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刑事顾问。
 他忽然醒悟过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诸葛亮靠在了他的怀中。浅金黄的光线中,他阖着双目,睫毛轻颤。刘备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像是抱着一个易碎的艺术品。他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原始的冲动,于是他低下头,亲吻了怀中人儿的嘴唇。
 令他又惊又喜的是,诸葛亮也回吻了他。他们都极小心,带着不少犹豫和迟疑。那绯红的四瓣分分合合了几次,才最终紧紧相贴。这更像一个试探,以确认对方的心意。当他们分开时,两双眼睛都氤氲着热气。
 “孔明不是还有一个问题吗?”刘备艰难地开口,两颊绯红。最是那顿悟后的一时尴尬。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情不自禁地唤了对方的字。
 “亮问了,”诸葛亮微笑,“而探长,不是也给出回答了吗?”

刘备忽然觉得,关了剩余的酒吧,留下这一家也是蛮不错的。
 ——To be Continue?——
 最后的最后,说下标题。Tango Amore即爱情探戈,来自匈牙利小提琴家Edvin Marton的同名乐曲,专属于他的好友——俄罗斯著名花滑运动员(艺术家)普鲁申科。可以配合一起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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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三穗,试图做回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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